2019，327，融资失败。这是属于陶吉吉的墓志铭。

37，这是陶吉吉的墓碑号。是今年IT桔子记录的第327家倒闭的新经济公司。

2019年还没结束，但陶吉吉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它烧掉了风险投资的钱，商家的付出，员工的青春，创始人张正平的心血和声誉，留下了一个尴尬的商业故事。

这期间有高潮，有低谷，有复出，有生死线，最后是绝望中的怨恨。

两年来，陶吉吉已经搬了三次家。一举一动的背后，都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公司的发展轨迹。前两次是因为发展势头迅猛，团队快速成长，对办公环境要求更大更好。最后一次，办公室减了一层，员工挤在一层。

冀涛办公室，图片来自冀涛官方微博。

五牛控股中心最高的两层还保留着淘集的LOGO，见证了淘集最辉煌的时刻，但现在只剩下26层作为接待商户的区域。这是梦碎的时刻。

淘大市场部的柏菲在宣布破产的当天就离开了上海，去外地参加新公司的面试。他告诉Connect Insight，这样一来，商家受到的伤害最大，因为他们基本上拿不回自己的钱。

另一名现任员工杨磊告诉Connect Insight，淘宝客的员工在10月份几乎整整一个月没有休息，尽最大努力安抚商家。为了让投资者看到公司能赚钱，能有更好的增长数据，他们甚至连续加班48小时。“最后一无所有，没有工资，没有稳定，没有工作的意愿。大家都被飞来的消息打败了。”

商户代表何建兵看到公告后沉默了，连夜组织全国各地的商户开会。他是第一批签署重组协议，愿意与淘共生死的商户群体，也是受影响最大的商户群体。在这次会议上，没有一个人出现在陶吉吉。

在这个陶吉吉的故事里，作为主角的商家，大多是小商贩。他们经历了人生从未有过的大起大落，第一次大概率成为新经济公司的股东。

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比淘宝的员工还要忠诚。当公司陷入危机时，他们不仅会摇旗呐喊，还会冲到第一线，用淘宝兑现自己生存的承诺，因为这是他们拿回自己钱的唯一途径。

淘客和商家代表的联合声明，图片来自网络。

他们都不希望陶吉吉分手。他们在等待投资方的注资或者几年后淘极客的上市，抢占股票。至少一切还有机会，说不定收回本金后他们还能多赚一点钱。何建兵告诉《连线洞察》，“与其鱼死网破，不如一起努力。万一成功了呢？”

然而，陶吉吉的破产让这种希望变成了绝望。

12月8日晚，张正平发布内部信，宣布淘吉集破产，成立员工善后小组，安排后续事宜。周一向公众发布了更多消息。

9日凌晨，淘宝网创始人张正平在官方微博发表公开声明，称“已尽全力，但未尽职责”。由于资金未能按时到账，他不得不宣布淘极客此轮并购重组失败，随后公司将寻求破产清算或破产重整。

公告还透露，淘吉吉的支付宝账户被司法冻结，直接导致公司货款无法退还，员工工资无法正常发放，公司账面无钱可用，公司无法正常运营。

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陶吉吉和商人发生了什么？

重组后一个月

商家未能收到货款，并在网上看到淘吉吉挪用货款后，大批商家聚集在淘吉吉总部，希望追回货款。

10月国庆节后，陶吉吉为了解决商家欠款问题，避免公司破产清算，向商家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首先是债务重组计划，淘系在收到M&A钱后的15个工作日内向商家支付20%的债务金额，剩余债务在淘系重组后公司估值达到15亿美元时的3个月内支付10%，剩余70%在达到20亿美元或上市时的3个月内支付。

另一个方案是债转股，即按照5.5亿美元的估值，将商户的债务转换为股权，商户由常驻模式变为合伙人自营模式。但由于商家众多，淘宝需要商家的同意，股权才会由张正平持有。

淘收藏发布的声明，图片来自淘收藏官方微博。

10月份，讨债风波逐渐平息，但楼下零星讨债的商户和公司钉钉组每天都在减少的同事提醒着柏菲和杨磊，危机已经不远了。

从10月中旬开始，杨磊变得非常忙碌。宣布重组后，陶吉吉一直优先考虑公司生死攸关的项目:网上债务重组合同、债转股合同、佣金制。为了稳定业务，使投资者能够注入资金。

这时，淘吉集推出了t+5付款计划(周一卖东西，最晚周六还款)，3-5天内可以到账。何建兵告诉Connect Insight，他认为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拿到账户，但他发现3天内就可以提现。他松了一口气。“钱到了真的可以。”

杨磊的努力似乎得到了回应。11月份左右，杨磊发现公司的项目发生了变化，比如佣金红包、佣金发票、双十一双十二活动，平台开始恢复正常的产品迭代。

这是好消息。急需注资的时候，投资人的笑脸、喜怒哀乐都在刺激着陶吉吉的神经。“11月份，该项目不再纯粹为了取悦投资者而仓促上马。我认为此时公司的融资看起来很稳定。”杨磊说。

更让他们开心的是，苏宁在双十一活动中，新开了淘收藏入口。杨磊说:“日常活动和GMV的效果都很好，至少增加了一倍。”此外，柏菲对Connect Insight表示，双十一期间，很多商家都处于断单状态，流量并没有受到重组的影响。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几个月前的状态。杨蕾和她的同事觉得融资应该到位。

然而，营销部门的工作仍未恢复。“市场部是个花钱的部门，没钱没办法工作。”柏菲说。

面对11月的好消息，柏菲担心投资者需要看到更好的增长，但没有广告和营销，流量如何增加？

更让他担心的是，他知道淘极客的现金窟窿远远大于张正平所说的16亿。“我们市场部欠广告公司的钱，一共欠了8.9亿。”加上挪用商户货款，柏菲提到欠款总额应该在20亿元左右。“20亿元的窟窿，除了阿里、腾讯、苏宁等。，国内很少有公司有能力接手。”

果然，形势开始急转直下。

11月中旬，关于淘机集可能破产的消息从淘机集的下岗员工传到商家，他们惊恐万分，不停地去五牛控股大厦寻求解答。

冀涛官微连发两条微博，一条通知怀疑有人在造谣，企图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另一张是公司紧锣密鼓准备双十二的图片，一切运作正常。

但从11月28日开始，淘宝平台上的货款再次延迟，包括双十一期间大促的钱。

商户出现恐慌，部分商户来到五牛大厦，干扰淘机集员工上下班和正常工作。

11月27日，杨磊和其他同事发现公司的支付宝账户只能访问，不能访问。支付宝账户被冻结，工资发不出去。周五(11月30日)张正平表示，内部声明说下周三(12月4日)可以发工资，但12月4日工资没有发，也没有说明情况。

柏菲提到，由于10月份经常有商人来讨钱，张正平很少出现在公司。破产的消息并非所有员工都知道。一些员工在12月8日看了张正平宣布破产的内部信后才知道公司真的破产了。

12月3日，陶吉吉也宣布与国内某大型集团成功签署股权投资协议，处于支付阶段。

然而，几天后，投资者B——张正平说他已经签署了投资协议——在四次延期后未能拿到钱。张正平失去了信心，发出了破产通知。最后，张正平用“尽力而不为”来总结陶吉吉的救援行动。“他(张正平)很积极，也很努力，但这个洞太大了，任何人都无法填补。”柏菲说。

冀涛的两次危机

陶吉吉宣布破产后，忙碌的员工也没闲着。有的人开始找新工作，有的人最关心的问题是:“社保和工资能下来吗，会有补偿吗？”

根据柏菲的说法，现在没有员工得到报酬或补偿。有些等不及的人已经开始申请劳动仲裁了。

“你以为结局会不一样，其实你只是在骗自己。”柏菲说。

他告诉Wired Insight，张正平提到的投资人B其实是一个集团，但能补上陶吉吉的窟窿吗？当然不是。“从头到尾，投资人没赚到一分钱。”柏菲说，“许多人离职是因为他们对资本没有信心。只有他(张正平)坚信会有雇主进来。”

2019年10月，Connect Insight从淘集合的两名员工处了解到，阿里在2019年上半年与淘集合接触频繁，确实已经达成意向协议。但资金一直没有到账，建议需要看到淘收藏更好的增长曲线。

柏菲告诉Connect Insight，为了拥有更好的数据，淘极客开始挪用商家支付的营销费用，最终引发了10月份的商家讨债风波。

不过，他也提到，这不是管理层本身的问题。在无法实现造血的前提下，他过于依赖外部融资，希望新的融资进来，弥补被挪用的款项。“但如果财务和风控能阻止的话，淘收藏可能就不会有这种事了。”柏菲和另一名前员工一致认为，淘宝网的内部财务问题是最大的。

商家的心态也是矛盾的。一方面，他们被张正平的真诚所感动，为了有朝一日能收回货款，他们希望陶吉吉继续这样做。另一方面，我觉得冀涛私自挪用货款，强迫他们签订“霸王协议”，导致商家血本无归。

何建兵提到，张正平与商家沟通:“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能和高管一起去派出所自首。”现场有商家反驳道:“你坐不坐监狱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要你还钱。”

面对第一次危机，张正平赢得了包括何剑屏在内的半数以上商人的支持。为了让陶吉吉顺利重组，他和老乡们都在不断劝说其他商户同意签字。然而，这种行动让他今天背负了更多的负担。

第二次危机来了，树倒猢狲散，陶吉吉连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在淘极客的最终公告中，可以看到张正平对投资人B的投诉，他多次提到投资人B，拿走了所有公司公章和银行钥匙，多次拖欠货款。更有甚者，其实控企业申请诉前保全，司法冻结公司支付宝账户，对公司经营造成毁灭性打击。

柏菲提到上述投资人B，一家广告公司旗下的集团，欠其巨额代理费，这让淘极客的员工怀疑投资人B是真的想投资淘极客，还是只是一个烟雾弹。“因为如果先申请诉前保全，法院在清理拖欠员工工资、社保等后，会优先清理广告公司的欠款。”柏菲这么说。

然而，投资者B是一个导火索。真正的原因是淘吉集太注重更新，而用户的留存很差，用户体验是个大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被公司忽略了。柏菲说，“你在淘宝和Tik Tok上总能看到用户吐槽淘宝的帖子和视频，但产品质量确实如他们所说。”

融资失败只是压垮陶吉吉的最后一根稻草。故事到最后，陶吉吉还没能形成真正的造血能力。

最好的时光转瞬即逝。

风暴来临前，极具上岸潜力的陶吉吉已被称为“下一个拼多多”。

2018年，拼多多崛起，社交电商的这个巨大机会诱惑着创业者。于是，陶吉吉、乖乖屋、贝店、纪昀等玩家诞生了。

这是一个烧钱补贴的游戏。

自从柏菲今年8月加入淘宝以来，他的市场部几乎每天都要花费六七百万元。与纪昀、贝店使用的拉人头模式不同，淘吉集更倾向于以拼多多为代表的入团模式。但是现在的微信生态已经不像早期那样，有着深不见底的裂变式增长，在淘宝投放广告的成本很高。

“在市场上获得一个注册用户并不便宜。”风暴过后，张正平在10月发布的一份声明中回到了过去。淘宝上线后，他和他的家人以及双方直系亲属从未在国内或国外买过房子或车子。这些钱花在了一淘超过1.3亿的注册用户身上，损失来自于客户。

淘客试图通过竞争更多更低的价格来赢得顾客。“一元拼团”、“限时秒杀”、“十元五块”...从淘机集APP首页的活动名称来看，有疯狂补贴的痕迹。

“一件羽绒服，十块钱二十块钱，说明我们都觉得价格太低，买不起。”柏菲提到，为了获得客户和促进销售，淘极客一直在压货款，以达到“最便宜”的价格。

激进的烧钱补贴让淘集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想象。2018年8月，上线的淘机集，两个月用户达到1133万，以120.61%的月增长率位居当月对应榜单第一(根据艾媒咨询数据)。与此同时，淘机集已完成4200万美元的A轮融资，投资方为老虎基金、数码日空科技(dst)、险峰投资等。，投资后估值2.42亿美元。

2个月，日活突破500万，6个月，用户数达到1亿，现在注册用户1.3亿。在社交电商中，一淘作为拼多多之后的二线头部玩家被整合。

但是，剥去光鲜的外衣，陶吉吉的烧钱补贴之路是非常危险的。

柏菲提到，淘极客注重创新，却忽略了用户流失的问题。他描述了这种恶性循环。“货款一定程度上不堪重负，商品质量没有保障，我们的快递也没有做好。用户体验很差，只选择卸载软件。所以我们的留存率如此之低。”

淘客“价格更低，质量更好”的口号很吸引人，但实际上很难实现。

柏菲从未想过冀涛拉力赛会破产，但当现实到来时，一切似乎都有了预兆。看到种种乱象，柏菲认为，即使这场风波不发生，陶吉吉也很难成功。

延期融资

最后一段时间，资本和陶吉吉双方都不满意。

张正平陶吉吉的失败归咎于资本的背信弃义。他在12月9日发布公告称，由于M&A阶段管理层的逾期付款，公司将进入破产清算或破产重组。

他提到，上一轮涉及两家投资机构，一家是一家大型集团公司，另一家是preIPO基金。其中，这家大型集团公司在陶吉吉危机爆发后表示“需要观察情况”。另一家preIPO基金已经签订了投资协议，接手了公司的财务和法务工作，但却一再推迟付款时间，最终导致淘极客破产。

几个月前，情况正好相反。2019年6月，淘机集启动B轮融资。“在投了8亿美元金融和2亿美元之后，我得到了多个口头报价。当时我信心满满，想把淘机集打造成一个超百亿美金的企业。”张正平在他的道歉信中这样说。

根据财新的报道，当时阿里一直在和陶吉吉接触。一位接近一淘高层的人士透露，阿里给了一淘投资意向书(Term Sheet，即投资意向书)，所以一淘拒绝了其他机构的投资意向。

不仅如此，淘宝还把服务器接口变成了阿里云。期间阿里要求详细调整，包括再次审核后台增长数据。但到了9月底，阿里还没有决定是否投资一淘。

后来有媒体通过知情人得到消息。10月15日前后，京东京曾有意参与淘系的投诉谈判，但该消息并未得到JD.COM方面的证实。随后有消息称，苏宁有投资意向，并在11月期间，在淘吉集上进行了“苏宁官方旗舰店”的流量测试，随后该店被下架。

融资延迟，增长压力更大。但陶吉吉在资金紧张的情况下坚持烧钱补贴。

早在7月份，淘极客就将商户的提现期由一个月改为两个月。8月，淘吉集向商家发布公告，称7月10日起拒绝所有提现申请，引发商家不满和维权。直到9月底，商业团体找上门，事件爆发。

杨磊对内忧外患印象深刻，但内部员工一直在赶投资人要求的项目。“我们都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接受了演出暂停，避开了商家的干扰。”但直到最后，陶吉吉也没有等到融资。

所有恶化的原因都归咎于资本的背信弃义吗？网经济社会事务电子商务研究中心主任曹磊认为，淘极客在市场培育初期的过度“烧钱”，平台本身盈利能力不足，以及同类平台模式缺乏差异化优势，对用户缺乏持久吸引力，导致资金链断裂，难以为继。

2019年，资本渐冷，市场上烧钱跑数据、增加规模的企业不再是宠儿。但是，陶吉吉始终没有盈利，实现了自我造血，最后死了。

一淘的破产让人们重新审视社交电商行业。上市后，股价一度达到每股11美元的峰值，但截至12月10日，已跌至每股4.72美元，股价表现不容乐观。但在第三季度财报中，营收同比下降10%，保持持续下降趋势。

拼多多第三季度业绩也低于市场预期。财报显示，拼多多第三季度营收为75.14亿元，亏损27.92亿元，较去年同期的12.69亿元增长119.9%。因此拼多多股市一天暴跌超过20%，市值再次被百度超越。

社交电商仍然是一个规模超过2万亿、有想象空间空的市场，但要证明其商业模式的可持续性，还需要更长的时间。